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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银针入体:纵火案的真相?!

终于等到叶太医赶来的令妃立即免了他的礼数,直接命人将其引入偏室。

叶太医刚一给明玉搭上脉,就发现情况不妙,瞬间脸色都变了。他请示令妃后将覆在明玉手腕的帕子揭去仔细观察,发现明玉胳膊上竟有几处细小的针眼,再一摸她的小臂,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有轻微的尖锐凸起物。

见神医叶天士的神色不对,尔晴和璎珞都紧张了起来,赶忙问明玉怎么了么?

但叶太医并不理会她俩的问题,只往药箱中找了半天,才取出一粒丸药交给尔晴,“令妃娘娘,请位宫女儿帮明玉姑娘服下这颗丸药,待会会好受些。明玉姑娘虽然这会子尚未清醒,但只怕一会苦痛上来还是会惊叫的!!”于是尔晴赶紧招呼人上来伺候,璎珞则在卧榻上轻轻扶起明玉,见宫人帮她送服下药丸,又轻轻拍着她的背,确保她吞咽后才重新让她躺下。

她二人现在就站在距离叶太医两步的位置,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为明玉动手术。只见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在叶大夫的玉片推送下慢慢从明玉的上臂到肘部、下臂,又从下臂游走至腕部,终于被逼出了体外。过程之触目惊心让璎珞和尔晴都不时闭上眼睛,不忍多看;而昏迷中的明玉又不时因为疼痛而惨叫,额头更是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尔晴赶紧让人上前擦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叶太医始终未停下手中的工作,这让璎珞和尔晴的心越发揪得难受。眼看着叶大夫取出的针愈来愈多,璎珞与尔晴震惊地相互对视一眼,深感事情不妙,却又相顾无言。正当两人正发怔中,突然听到刚才还在全神贯注逼针的叶太医喊了一声:“终于好了!”原来他刚又替明玉把了把脉,发现脉息终于不似刚来时那么混乱,平稳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啊?!银针入体,这人体行走坐卧,银针都会随着血液流动,痛不欲生啊!” 他自顾自地说道。

璎珞与尔晴齐齐看向叶太医放针的地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连一向沉静的尔晴都忍不住失声喊出了“天哪——”白色的绢布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根血色银针,这些针还将绢布染得血迹斑斑,十分触目惊心!

见令妃看向银针,叶太医便捻起其中的一根,站起身来。他也早已是满头大汗,在简单行礼后,他对令妃说道:““好险!要是再晚一点,只要有一根针往上走,一旦到了头部,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好在这十根针应该扎得时日尚浅,因此尚藏于皮肤浅表,若年深日久,恐怕就会深入肺腑。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我……没事……了……吗?”从卧榻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璎珞和尔晴齐齐转过身去,原来明玉醒了。

“明玉姑娘请放心,你现在脉象虽弱,但已趋于平稳,应该是无大碍了。”叶太医望着她,笑了笑,“这样,我去外间给她斟酌着开个方子,一会过来诊个脉再回去。”

令妃命人带叶太医出去,自己和璎珞坐到了榻沿。两人看明玉的目光充满了疼惜。

“放心吧,叶太医说了,我死不了的!”明玉勉强笑了笑。

“明玉,是不是……纯贵妃……待你不好?”尔晴想起之前在太后殿中就发现她神色有意,但见她如今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敢直截了当地问。

听闻这话,璎珞有些错愕,她看着明玉,“明玉,难道你体内的银针是纯贵妃所为?”

明玉有些抱歉地看了眼尔晴,才说道:“尔晴,对不起。之前我因为觉得你背叛先皇后娘娘,不愿去你宫里当差,所以当纯贵妃让我去钟粹宫我就高兴地同意了。一开始她待我不错,我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出自与先皇后的情谊。但逐渐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尤其皇上在的时候贵妃娘娘待我甚至有些热络得过头了,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当奴才的人当得起的。但从上个月起,纯贵妃娘娘突然变得对我不理不睬,玉壶就也越来越阴阳怪气,慢慢的钟粹宫的其他人也就不与我友善了,大家都躲着我的样子。”

“你是说九月?”尔晴有些疑惑,但她并未回想起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嗯……但真正出事是三天前。那日我因为要准备贵妃来园子的东西,便经过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不巧撞见玉壶跟个太监搂抱在一起。那个太监我依稀认得,是当年熟火处的管事王忠。因为宫女和太监对食是常有的事,我又孤身一人在这钟粹宫,所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避开。谁知玉壶做贼心虚,立即将此事禀告了纯贵妃。”

“熟火处的太监不是因为七阿哥那事全都被处死了么?”尔晴问道。

“那王忠因小阿哥出事那晚不当值,逃过了一劫。”明玉答道:“不过在那之后,纯贵妃就彻底变脸了,就在我们来园子的前一天,她让玉壶往我身上扎了针,还威胁我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熟火处?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魏璎珞发现自从自己进了圆明园,就完全跟不上紫禁城的节奏了。她只知道皇后新生的小阿哥葬身火海,却从不知他是尚在襁褓就遭人暗算。

“璎珞,去年腊月里长春宫东暖阁着火,因为殿外吉祥缸结冰一时无法救火,这才导致七阿哥葬身火海,事后皇上认定是熟火处太监的疏忽便将当值的太监全部绞杀……”见明玉已面有悲戚,便代她将事情大概说来,但她自己也有些忍不住了。

魏璎珞的脸色都变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明玉。

“正是因为她们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以及玉壶跟熟火处太监的对食,让我才开始怀疑,七阿哥的死可能与纯贵妃有关。”明玉忍了忍泪,继续说道。“可怜先皇后娘娘因为未能救出自己的孩子而一蹶不振,还和皇上起了冲突。但让我万万没想到是:她竟然会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明玉彻底失控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皇后娘娘竟然是自尽而亡?!”

璎珞和尔晴几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过了好久,明玉才给了她俩回应,“是……皇上……因为……震怒,勒令长春宫上下不得传扬皇后娘娘是自尽身亡一事,违者立即杖毙;连傅恒大人也一并瞒下了!但皇后逝世前确实情绪越来越低落,经常会枯坐几个时辰都不自知。我那会因见纯贵妃娘娘隔三岔五来看望,还常常带了安神汤药过来,只当她们交好,却从未想到……”

此时叶太医派人来通传方子已经拟好了,于是令妃命快请进来。叶太医见明玉已满眼泪痕,另两个也是红了眼,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讪讪道:

“明玉姑娘,你都得按我给你开的方子服药。每天必须服!这样对你身体康复有好处!”然后走上前去给明玉重诊了脉,发现她除了情绪激动,倒也无甚大碍,这才放心起身道,“明玉姑娘应无大碍了,那令妃娘娘,璎珞姑娘,下官就先告辞了!”

但就在他收拾药箱时,璎珞突然问道,“叶大夫,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什么草药,会让正常人服下后情绪低落,久而久之抑郁成疾?”

“当然有啊!”叶大夫便整理便回答。“璎珞姑娘你问这干什么?”

“哦,没什么!”璎珞急忙说,但她和尔晴迅速对视了一下,双方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答案。

“不过叶太医,今日之事就不便传扬出去了,我自会去禀报太后娘娘。”尔晴这样说道。

“放心吧,我在宫中呆久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叶天士依然心直口快,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者肯定非同一般。若求自保不如闭嘴。

 

叶太医走后,明玉因为刚刚接受完救治,身体虚弱,更兼心灵受到极大惊吓,便也沉沉睡去。璎珞和尔晴见她睡着便回到正殿,尔晴让珍珠去屏退下人后,才开口说道:

“璎珞,我怀疑先皇后之死可能也与……纯贵妃脱不了干系。”

璎珞点点头,她的判断和尔晴基本一致。“而且以纯贵妃之心狠手辣,却又没有立即杀了明玉,恐怕还是防着紫禁城人多口杂,一旦她横死,皇上必然起疑!恐怕……她这次带明玉来圆明园,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宫女枉死的事情她见了太多,如果不是今天她们三人重聚,明玉很快就会是下一个!这样一想,她突然也有些后怕了。

“但如果皇后真的为她所害,我一定要为皇后报仇!”

“唉,可是璎珞,你要知道,如今纯贵妃是紫禁城最得宠的嫔妃,皇上身边的红人!”尔晴叹了一口气,她虽已位列妃位,但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我们不能一击必中,就不能贸然动手。”

璎珞明白她的意思,若她还是当年那个在长春当差的少女魏璎珞,那此刻定会登时立刻重燃复仇之心,但如今浮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先皇后手书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先皇后娘娘真的是为纯贵妃所害,以贵妃的心智和如今的权势,不等待时机断不能搬倒她!“等待自己变得强大,不再受制于人”,这是先皇后当年给魏璎珞的教诲,如今她更要牢记这句话捍卫先皇后。

“我们先确保明玉不会再遭纯贵妃毒手吧,其他的需要从长计议。”尔晴这样说道。

 

就在她们筹划完如何才能让明玉脱险时,明玉也再次醒转过来。因为刚才有太多伤心的记忆,璎珞觉得不宜再让她回想不开心的事;但留她一个人在屋里又怕她胡思乱想。她突然回忆起当年的一件旧事:

“明玉,问你个事,索伦侍卫……是不是……对你……?”

“别胡说!”明玉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问起不相干的人来了。“我还比他大一个月呢……怎么可能?!”

这下连端庄自持的令妃都好奇地伸过头来看向她,魏璎珞假装震惊地说:“怎么?你连他生辰八字都知道了?!”

明玉登时立刻就羞红了脸,但既然已经彻底自我暴露,她也就坦然相告了。只不过与魏璎珞的猜测在时间上还略有出入。虽然当年皲裂膏却是她让海兰察顺便送过来的,但那会明明是他自告奋勇。真正结缘还是后来她去了纯贵妃宫里。

“因为后来纯贵妃待我颇为冷淡,全宫上下就都明白了我不过是条丧家犬。璎珞,你还记得那年我们设计让舒妃,哦当年还是舒嫔,拿出舍利子的事?原来她一直记恨我们。一开始见我失了皇后娘娘的靠山,便常常偷摸着言语或行动羞辱,后来偶然发现纯贵妃不再替我撑腰,便开始变本加厉。一日她和庆嫔娘娘在甬道偶遇见我,便开始动手责打,用脚踩我的手,还用护甲划破我的脸。”

“舒妃太不是东西了!”璎珞为明玉被欺负感到愤愤不平,竟连敬语都顾不得用了。

“我没事,璎珞,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明玉大度地笑笑,“刚好那会索伦侍卫经过,他便出言阻止舒妃,再加庆嫔娘娘从旁劝解,我才逃出生天。”

“所以……你就对……索伦侍卫……动心了?”魏璎珞的语气里有小小的不满,她觉得海兰察光靠几句话就把明玉骗到手太便宜他了!只是她似乎忘了自己每次怦然心动的貌似也是些小事情。

“呃……呃……我们宫女有个三灾五病又没个太医给诊治……所以他就去找太医找了药给我敷上……”

“等等,这从头到尾都尊卑不分啊,一上来就对着人家御前一等侍卫‘他他他’的喊,”连尔晴都开始取笑她了,“璎珞你说是不是?”

“令妃娘娘所言极是!”魏璎珞居然还起身给尔晴福了个礼。明玉被她二人一唱一和羞得赶紧拿被子裹住了脑袋,魏璎珞费了好大劲才把她重新从被子里刨出来。

“只不过我就是个小小宫女,如今还被纯贵妃明算,终究是配不上他……索伦侍卫。”明玉叹了口气,这也是以她心直口快的性格却对海兰察只字不提自己被纯贵妃冷遇的原因——哪怕他千方百计制造机会来见她。“就当难得有情人,给彼此留一段最美的记忆。”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便在魏璎珞心上撞了一下:她和与傅恒的羁绊比明玉海兰察更深,但今后又将何去何从?

看明玉有些黯然神伤,璎珞又有些怔怔的,尔晴知道她俩各有心事。便岔开了话题:

“明玉,你受了那么大罪,今天就留在我这里。我已经禀告了太后说你突然病倒,也着人给纯贵妃传过话,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如此一来,她应该暂时就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谢谢你!尔晴!”明玉应了一声。

 

第二天,明玉便回到纯贵妃处,如令妃所料确实一时平安无事,贵妃果然忌惮太后已经知晓自己违背祖宗家法恶毒责罚宫中下人,不敢再对明玉下手。当然令妃为了明玉也三不五时地来纯贵妃处请安闲谈,要不就是派人过来送些有的没的,也让纯贵妃颇为惶恐,更没有机会下手。但令妃终究是后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口自己宫里的宫女琥珀病重,直接跟皇帝开口要了明玉伺候自己。皇帝倒也没多想,就准了。但因为明玉被明算一事,纯贵妃恼怒于被比自己地位低的令妃要挟,颜面全失,钟粹宫跟延禧宫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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